消息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高瓴资本宣布成立高瓴创投(GL Ventures),将专注于早期创业公司。
这组信息的其他主干要素还包括——
领域上,高瓴创投将主要关注生物医药及医疗器械、软件服务和原发科技创新、消费互联网及科技、新兴消费品牌及服务四大领域。基本上这已经囊括了大多数创投机构会关注的领域。
规模上,总盘子100亿人民币,但以美元人民币双币运作,投资额度从300万人民币到3000万美元不等。如此宽泛的区间颇有“扫射”早期市场的架势,完全可以实现从Pre A到大VC阶段的全覆盖。
团队上,明确了各创投板块四位合伙人的身份,甚至是以高瓴从前较少见的高调方式将他们推至前台。
曾经因为在二级市场下注腾讯、在一级市场豪赌京东,此后又以发起收购百丽而成为Buyout先行者的高瓴,已经在过去15年里数次证明了它作为一家Mega Fund的投资能力。高达600亿美元的资产管理规模也是这一结果的证明。如今的高瓴正试图在早期市场进一步证明自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全链条机构。
对于缺乏新闻已久的创投市场来说,高瓴的出现无疑是一个重要变量。
在这篇文章中,36氪将从以下几方面解读高瓴创投的成立——
高瓴创投是横空出世的吗?高瓴的早期投资肇始于何时?
新板块的投资决策机制将是如何的?
如何更全面地理解高瓴创投的历史意义?
高瓴的入局对2020年的创投行业又意味着什么?
早期化摸索“三步走”
概括来说,高瓴的VC投资经历了“三步走”。
2013年,由百度前技术副总裁王梦秋创办的清流资本成立。这是一家由高瓴孵化的早期基金,两者的亲密关系单凭一点就可见一斑:清流的办公室也位于平安国际金融中心,与高瓴在同一层楼办公;其部分中后台也与高瓴共用。
清流成立之时,恰逢张磊对京东的投资被证明大获全胜,也是高瓴在内部组建PE板块之时。孵化清流,一方面是基于张磊对一级市场的强烈信心,也是为了填补高瓴在此时仍只有二级市场和中后期投资的缺位。在过去几年里,清流确实也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高瓴在早期市场的瞭望塔角色。两者在项目层面的合作也时有发生,比如货拉拉、编程猫、怪兽充电等。
不过,随着清流这些年的自身发展,尤其是从它近来的基金募集和投资来看,它和高瓴之间的关联度已经不断弱化。
随着资产管理规模和影响力的双重扩增,单凭一两家早期基金的覆盖显然是力有不逮的。其后,高瓴虽然并未像红杉那样联合其他机构成立星界资本这样规模盛大的机构化LP,但它是以相对零散的方式投资了一批数量可观的GP。比如蓝湖资本、线性资本、如川基金、云启资本等。
“出手非常痛快。”在谈及张磊的基金投资时,一些被高瓴投资过的早期基金合伙人曾对36氪如此形容。据他们描述,很多时候是张磊主动联系到机构合伙人,在短暂的见面之后,就会有高瓴的同事与其对接具体事宜。
张磊的“快决策”也是顺理成章的。这些基金合伙人大多拥有显赫的职业履历——比如线性资本是由原Facebook中国籍的第二位工程师和第一位研发经理王淮成立,如川基金的创始人是创新工场原合伙人王肇辉等。张磊在见他们之前大概就已作出投资决策。
时至2018年,高瓴对早期市场的关注已不再满足于外部猎手,而是在内部组建了一个全新的VC小组。虽然高瓴从未官宣过该消息,但据36氪此前了解,该板块是以To B和To C两条主线逻辑投资项目,截至2019年下半年的成员在十人上下。高瓴对滴普科技、票易通、云帐房、Moka、易路、酷家乐、编程猫、核桃编程、魔力耳朵、完美日记等项目的投资均出自该团队之手。不难发现,以上项目更接近于“大VC”的概念,基本都在A、B轮或以后。
也正是在这一年的夏天,与高瓴同负盛名的红杉资本中国基金也宣布成立5亿美元规模的种子基金,“从种子期抓起,为venture阶段输送deal”,从而实现全链条布局。
回头来看,高瓴对早期市场的探索是循序渐进式的。但严格来说,它自己开始系统化投资早期应以2018年VC小组成立为始。
不过此处需要指明的一点是,由于高瓴是国内少有的Evergreen Fund(常青基金),张磊和LP们约定只要有价值的投资都可以做,理论上并不限于二级、PE甚至是VC,所以对高瓴来说,即便是从它成立的早年算起,也没有明确的“不做早期”的规定。某种程度上,高瓴对蓝月亮的投资也算是早期投资的典型。
总言之,高瓴创投并不是横空出世的,它更应该被理解为是对此前VC板块的一次迭代。
成立高瓴创投的三重意义
36氪认为,高瓴创投的成立至少宣示了三重意义。
首先是对品牌认知的强化。二级市场投资腾讯、一级市场重仓京东等项目,以及600亿美元的资产管理规模……大多数市面上流传的信息, 都将高瓴指认为一个典型的Mega fund(超大型基金),“中后期”标签强烈。对于意欲进军早期市场的高瓴来说,这是它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所以,“高瓴创投”品牌的确立,第一步是对外明确传递和强化“高瓴正在押注早期市场”的信号。
其二是内部身份的明晰。这不仅事关创投板块各小组负责人的身份确立,也意味着创投能在高瓴内部获得何等倚重、以及多少资源的倾斜。这一点,高瓴对外的表述为:“投后管理资源的共享”,比如在人才、技术、管理和品牌等多维度获得支持,“将依据多年的投资管理经验,结合初期创业者的特点,更加具有针对性地设计被投企业赋能解决方案。”
最后一点可能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决策机制。在以往尝试过早期投资的中后期机构中,团队背景和投资逻辑差异导致的决策迟滞是一个广为诟病的陈疾。张磊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高瓴明确强调的一点是,“将以独立高效的决策机制、独立的团队和模式进行风险投资的专业化运作,和PE的投资逻辑相区分”。虽然高瓴并未进一步解释在投资决策上的流程细节,但这段话已经充分暗示了创投与其他板块的“差异化”。
一般来说,“差异化”会体现在团队的自主决策权上。一个可供参考的案例是天图资本:其VC团队坚持独立决策,项目只需通过该板块的几位合伙人即可,无需呈报集团大投委会。还有一些机构会根据投资金额来调整决策流程:比如只有在高于一定的数额后才需要扩大投委会范围。
需要注意的是,高瓴创投对外宣布的投资金额从300万人民币到3000万美元不等——这实在是一个宽泛的区间。3000万美元已然接近PE投资的范围,其决策过程大概率是无法缺失张磊的。所以从理论上推测,高瓴采取后一种模式的可能性比较大。
首秀的四位合伙人
长期以来,高瓴资本之所以被认为神秘,除了其与生俱来的中后期基金的惯有“人设”之外,很大程度也因为张磊之外的其他高瓴合伙人始终鲜少公开示人。而此番,高瓴近乎是破天荒地将创投板块的四位合伙人一并推到了前台。
他们是:生物医药及医疗器械团队负责人易诺青、软件服务和原发科技创新团队负责人黄立明、消费互联网及科技团队负责人王蓓,以及新兴消费品牌及服务团队负责人曹伟。他们的角色也对应了高瓴创投旗下的四个板块。
从年龄和入职高瓴的时间来看,四位合伙人聚集了高瓴的“老中青”三代。
早年加入高瓴的易诺青已担任合伙人多年,目前他的对外职务为高瓴资本联席首席投资官,同时还是高瓴旗下高济医疗的董事长,高瓴曾连续7轮领投的百济神州正是他在生物医药领域的经典投资之一。
而在2014年从华平加入高瓴的曹伟长期专注于消费品领域,2月24日上市的良品铺子是他深度参与的案例之一,他的名字时有出现在高瓴投资公司的董事名单中。
另外两位合伙人——黄立明和王蓓是高瓴新一代的合伙人代表,也是此前业内聊到高瓴VC投资时最被高频提及的两个名字。黄立明更擅长于To B领域,滴普科技、云账房、票易通、Moka、易路等一类To B类项目均出自其手。而曾就职于新天域资本的王蓓则主打To C投资,她曾经的代表案例包括:拼多多、猿题库、贝贝网等。
很显然,高瓴正试图向外界传递一个更开放、更有亲和力的形象。就连其官方公众号在发布这一消息时,也一改以往相对严肃的画风,是以“致信”的方式并配以颇为文艺的语言完成的。
审时度势,高瓴此时举重金进入创投市场或许并非最佳时机。此前有数据显示,相比2018年,2019年的早期项目更加艰难,早期融资数量占比从2018年的28%下降到2019年的20%。
张磊也委婉指出了这一点:“创投行业正在从粗放式向精细化演进,躬身播种尤为重要。追求快速回报的时代正在过去。”不过他又颇为感性地表示,高瓴创投的推出正是“希望给给创业者和社会传达的信息是我们对中国乃至全球的发展永远保持乐观。永远的乐观主义来自于永远的长期主义。”
关于中国基金“为什么要早期化”或者说“为什么要全链条化”的问题,36氪已经探讨过很多次,在此不再详述。对于高瓴来说,正如36氪此前在“高瓴是怎样炼成的”一文中所述,创投板块的明确不仅能补齐它的全链条,也能帮助它在早期市场与对手们形成全面的钳制关系。
从结果来看,“往早期走”也已成为中国大型PE基金的共同选择。除了红杉孵化种子基金之外,据晚点报道,博裕资本也正在以Co-GP形式孵化新基金“万物资本”,其联合创始人包括知根教育创始人汤玫捷、真格基金原董事总经理顾旻曼等。
由于普遍认为的系统性机会缺失、一级市场缺水等等原因,曾经喧嚣的中国创投行业陷入沉寂已有一些时日。尤其是在2019年,除了些许的闹剧和坏消息,创投似乎成了一个没有什么新闻的行业。而此刻,高瓴的高调入局正在告诉你:大戏还在后头。